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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福:“六一”忆童年

2025-07-10 15:13:28

“六一”忆童年

常有福

“六一”儿童节时,看到家里四岁半的小外孙女过节的高兴劲,网上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穿得花枝招展,系上红领巾,成群结队或跳舞或到处摆拍,笑容绽放在那多皱的脸上。自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百无聊赖,便将自己依稀的童年往事回忆二三,也算巴到过儿童节。

撵“毛狗”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荒山野岭,稀稀拉拉散落着不多的住户人家,四周本就充满了单调与孤寂,当遇到鸟鸣树上、兽行林间,让形单影只的人总会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惧的感觉。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我家住在一个叫“乱石窖”的山上,单家独户,四周没有人家。一个生产队离得近的王家大院子属“下三队”,我家住的地方属“上三队”。隔一条河沟的那边是“三区”,离我们家最近的是住在崖坎下的“二祖祖”和“幺祖祖”,平常有事想告诉他们,还得走一段路到崖口扯着嗓子大声喊才得答应。


我们家两间正屋加一间偏厦,分家的父母带我和妹妹住偏厦,50多岁的婆婆带着未成年的幺叔幺姑住一间有间壁的正屋,正堂屋大家共用。


大约是秋冬时节的一个下午,天阴沉沉的,成群的乌鸦在房前屋后时而空中展翅,时而落地觅食,不时发出一声声让人心悸的“哇——哇——”啼叫。母亲吩咐我在家里带妹妹看屋,我大约五六岁,妹妹小我两岁,大人包括幺叔幺姑都上坡去了。说是看屋,大人怕我看不好屋,便将房门关闭上锁。我和妹妹便坐在地坝的坎坎边上。地坝坎下面是一片陡坡,除麻蔸没有其他庄稼。几只鸡在麻土里悠闲自在地刨找吃食,一条唤作“小狗”的大花狗躺在我们旁边的地坝边上。


忽然听到一群鸡扑棱翅膀的声音,发出凄厉的惊叫,一条像狗一样的动物追着鸡群逃命似的乱跑乱飞。父亲从小爱好打猎,时常说起“毛狗”(狐狸)、黄鼠狼之类的野物,我意识到这是“毛狗”在咬鸡,旁边眯着眼的“小狗”一下惊醒,竖起两只耳朵东张西望,“小狗”不仅看家,父亲还时常带它出去撵山。我立即唆唤“小狗”去撵“毛狗”,“小狗”立即箭似地朝着毛狗”追去。不知追了多远,“毛狗”不见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群鸡被惊吓后都躲在了偏厦旁边的灰屋里。大人收工回来,我把“毛狗”咬鸡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去灰屋找到鸡查看,鸡个数没少,只是有的鸡身上被咬伤现出一个个洞眼。

躲“武斗”

我发蒙上学时,听到了“武斗”的说法,不明白“武斗"是什么意思,只是学校上课时上时停,但也总算开始了小学的校园生活,大人说是把我关进了“牛圈”。大人买的大书包装上语文、算术书和作业本,斜挎在我小个儿身上瘪瘪的,大一些的娃儿胸前别个“红卫兵”牌牌,肩上挎的是红色语录包,鼓鼓的小巧精致,比起我的大书包好看多了,很想背一个语录包,可惜没有,就只有心不甘情不愿背起大书包与大娃儿一起上学放学。稍大点了,我成了红小兵,胸前别个“红小兵”牌牌,唱的歌是:“晨风吹、阳光照,红小兵起得早,整整齐齐排好队,大家来做广播操……”整个小学阶段从没当过少先队员,也没戴过“红领巾”  。


记得一个赶场天,我撵脚跟随父亲去赶场。街上一群壮汉手上操着木棒槌,押着一群弯腰低头胸前挂“牌牌”的人游街,街道两旁站着水泄不通的人,还有不少人跟在押解队伍的后面,一路追着看稀奇热闹。人群里有人高呼“打倒……保卫……”的口号,声音十分响亮。押解人的壮汉们个个凶神恶煞,连吼带骂,手上的木棒槌时起时落。队伍从这边场口游行到那边场口,又从那边场口游行到这边场口。场面嘈杂混乱、气氛阴森恐怖。也有少数壮汉手上握的是吆猪儿的“竹响壳儿”,向街道两旁的看热闹的人不时露出笑脸,感觉这些人像是在玩一样,见了也没有那些操木棒槌的人可怕吓人。


第二天,父亲便领着母亲、我和出生几个月的小妹妹到达县躲“武斗”去了。母亲背着小妹妹,父亲牵着我,同行的还有一个本生产队的人。走到一个叫“石猪滩”的地方,过一个拱桥,桥上晒了些是苞谷或是谷子,已记不清了。这时,我走不动了,父亲背起我走。一路上走走歇歇,我在父亲背上睡着了,又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第二天天亮,看到一条大河里有些“汽筏子”。父亲让母亲带着我和小妹坐“汽筏子”,他和本队的那个大人继续走路。上岸后,父亲接到了我们,住进了叫“二完小”地方。午饭是吃的干饭,菜是炒豆芽。饭后,看到一个脚杆上缠着纱布的大男人坐在那里,我很好奇,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看,那个男人黑起一张脸,恨恨地说道:“看啥子看?老子一颗手榴弹炸死你!” 吓得我赶忙跑开了。


后来一天,父亲说要带我去吃牛肠子,转眼没看见父亲,就以为他出去吃了,我便独自一人出了大门去找父亲。出门记得是从很大的门出来的,没找着父亲,往回走,就找不到那个大门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路边的大人问我:“小鬼,你住哪里?父亲叫什么名字?”我说了父亲的名字,没一会儿,父亲便找到了我。


当年父亲是“卫协会”成员,平时务农之余就给人看病,有时也被抽调去“卫协会”干些诸如“打勾虫”的防疫差事。

“稳得起”

我的小学是在我们村小学校读的。班上年龄最大的是甲午年生的,比我长七岁,我们班两兄弟、两姐弟同读的有好几对。我在班上时不时就要遭老师批评,原因是考试成绩时好时差,每到成绩考差了,老师就批评我,问我为啥成绩稳不起。


有个叫“B老七”的同学,大我三四岁,按辈分我该叫他“干叔”,人很活跃,平时除了学习成绩不好外,乒乓、篮球都打得好,男孩玩“打国”游戏,他既跑得快又动作灵巧;打扑克牌挤眉弄眼,暗语、小动作一套一套的,暗示“一头”的出“红桃”,他就说“汗长流”,出“黑桃”就将十指头鼻尖上;课堂上趁老师不注意溜出去与小伙伴“打纸烟牌”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我成绩考差了,老师在课堂上当到全班同学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下来,这个我该叫“干叔”的同学戏讪我:“你又挨批评了吧,我成绩撇是撇,稳得起!”当时把我幽惨了,说得我羞愧难当。后来,我们一起被推荐读了高中,毕业后他当大队长的哥哥让他去参加村上扫盲考试,他顺利过关了。


童年往事已过去五六十年了,大多都已模糊不清,今天回忆起来,唯有这几件清晰一些。这就是我的童年生活,一代人有一人的成长经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特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时代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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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思 小编
2025-07-10 15: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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