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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特聘作家】巴山作家林佐成

2025-05-19 14:22:45


开栏语
巴渠文脉悠远,千年诗韵流芳;州河潮声激荡,同写时代篇章。达州市文学艺术院(巴山文学院)汇聚英才,选聘了38位首届特聘作家。他们植根生活、记录时代,以凌云笔力共筑文学高原。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文化思想,呈现本届特聘作家的创作成绩和风采,特推出“首届特聘作家”专栏。让我们循着墨香文韵,见证达州文学薪火相传的蓬勃气象,聆听新时代文化强市建设的铿锵足音!


首届特聘作家38人)

于 蛟 邓建秋 石秀容 冯远臣 朱光明

朱映铮 任小春 陈安辉 陈自川 杜 荣

何 武 李明春 李荣聪 李宗原 李方明

李佑伦 邱绪胜 宋 歌 肖雪莲 邹清平

张成芳 苟海泉 郑清辉 林佐成 罗学闰

胡有琪 唐 端 贾 飞 曹文润 常龙云

彭明凯 蒋 楠 蒋兴强 蒋 娓 雷 鑫

谭仕海 潘凤妍 戴连渠

本期推出特聘作家林佐成


林佐成四川开江人。正高级讲师,中国作协会员,达州市作协副主席、开江县作协主席,达州市文学艺术院首届特聘作家。在《人民日报》《四川文学》《四川日报》《龙门阵》《北京日报》《时代报告》《剑南文学》等发表散文、小说多篇。出版散文集《空巢》《走开江》,长篇小说《风雨袁玉奇》。有多篇作品获省市文学奖。


近年优秀作品推介




母亲的豇豆节
林佐成

那些物质欠缺饭桌,别说肉食,即使蔬菜也难以为继,咸菜便堂而皇之地登上餐桌成为人们拌饭的佐料。或许因为这,农村家家户户都要添制三五个、七八个甚至更多大大小小的咸菜坛。坛里腌制的除了泡菜、豆瓣浆,更有手指粗的萝卜条,销掉皮的整颗儿菜(学名抱子芥),切成碎末的头菜……奢侈一点的,还会腌制半坛一坛豆豉。

看腌制好的咸菜成色好,吃起来下饭,腌制起来却大有讲究农村卫生条件差,腌制咸菜却马虎不得,无论是咸菜坛,还是腌制的各蔬菜豆类,都必须清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得清清爽爽平时大大咧咧,不太注重卫生的女人,腌制出的咸菜带有一酸腐甚或淡淡的臭味,自然不欢迎。咸菜者,与食盐紧密相联也。坛萝卜条,要拌多少食盐切碎的大头菜,添加多少匙盐粒许多时候,全凭个人经验。那些腌制咸菜高手,往往凭手感就能恰如其分地把握,真正做到增一匙咸,减之一匙相反,那些毛手毛脚的女人,会出现偏差,要么太咸,难以下口;要么太淡,容易变味。此外还要结合具体材质,对症下药:霉豆瓣浸泡前,不宜把霉清洗得太净;萝卜条晾晒要均匀,避免部分过分干燥;头菜豆豉腌制宜晒得太干……自然,不时清洗坛沿,更换坛沿水,并时时坛沿保持深深浅浅一层水,是重要的一环。如此林林总总的环节女人们腌制咸菜水平优劣分,高下现。私下里,村里人都明白,家女人腌制的咸菜成色好,吃起来味道巴适;那家女人腌制的咸菜缺乏看相,嚼起来寡淡无味

母亲属于前者。腌制的咸菜,无论选材、品相还是成色、味道,都堪称佼佼者。家10个大小不一的咸菜坛,随便掀个,那独有的咸香,便扑鼻而来

年前我在乡下工作因碎事缠身,久不家,母亲特的里外的山区老家送来一袋干咸菜,她将袋子厨房案板上,便吵着回家。我护送完母亲回到厨房,解开塑料袋,抓一块放进嘴,正滋有味地嚼着,几个要好同事嘻嘻哈哈着上了楼。他们刚走上阳台,便嗅到了浓浓的香味。“什么东西这么香?”领头的晃动着脑袋,咻咻咻地嗅着鼻子。身后的小伙身子一晃,已敏捷地越过他,顺着香味,一路直奔厨房。他合上的塑料袋一掀,抓起一块黄亮亮的干咸菜,摇头晃脑地嚼着走出去。余下人见,哄地一下涌进厨房,你抓一块,我捏一条,一个个辣得舔嘴咂舌,却无一人放手。你抢我夺中,咸菜只剩下小半袋。

母亲腌制的咸菜,豇豆节属上品。了这咸菜,她没少功夫、费心思。

夏日,收工回家,她先采摘的豇豆条里,挑选老适度。那些太老(颜色中泛白,籽粒过于饱满或者太嫩(刚条没结籽)的豇豆条,都不在之列至于青虫叮咬,哪怕只有细小创口,都统统剔除。那年,家里良田沃土都用来种庄稼,豇豆只点播在田边地角,天采摘下来不过一大把,经一挑选,留下更少,好在天天采摘。母亲把挑选出的豇豆条用筲箕了,在太阳下暴晒,天黑时,再软不拉几的豇豆条盆里,撒上些许盐量的多少),用力揉捏,让盐全部浸润到豇豆条里。第二天豇豆条放在太阳下晾晒,直到它们变成曲里拐弯褐色糟脆的干豇豆条夏天,说来,许多时候,就晒得要糟脆豇豆条,一期而至,来不及收豇豆条,经雨水浸泡,很快变得又粗壮,哪里还用来做咸菜?印象中,一个天,母亲都在忙碌采摘、挑选、晾晒、揉捏抢收可直到豇豆采摘接近尾声,才积攒到一竹干豇豆条

在竹里的褐色干豇豆条,相互着,似章鱼触角,如不规大线,是那样桀骜不驯。趁了下雨天,母亲它们倒进盆,根根清洗后,将发软的豇豆条打理的一小把一小把,然后搁置于砧板上,切成指节长的均匀的一节节。至此,豇豆节便可以腌制于准备好的咸菜坛里,三五个可以食用但母亲绝不会就此满足,她要给豇豆节添加拌料,让变成最鲜美的咸菜

第一只辣椒采摘回家放置竹筐后,母亲便开始积攒。她就像准备越冬的松鼠今天三五只,明天八只,数十天是满满一竹红辣椒。此时玉米收割稻谷还没上岸,农村出现短暂闲暇,母亲趁了这空闲,积攒的红辣椒在地清除霉烂的,剔除有虫口的,然后将上的辣椒,倒入水中反复搓洗。这些红艳艳、亮爽爽的红辣椒晾干后,将它们进木盆里。母亲找来一个宽而厚的带长柄的刀,佝偻着身子,蹲在木盆边,毕毕剥剥地剁起来。光鲜红艳的辣椒,在一声声钝响中,肢解开来,化成一块块,一片片,龇牙咧嘴般重叠着。

粗而壮的辣椒片是不宜拌豇豆的。母亲须一边不停地剁辣椒,一边不停地用手指在木盆里翻动。赤裸的手指浸泡在辣椒水中,时间一久,很快发红发胀,犹如一根根洗净胡萝卜,直让人觉得火烧火燎。每每此时,母亲总会抬起身,不停地甩动着红肿的手指,间或将手指伸到嘴边,噗噗噗地吹几口,然后弯下腰,又剁,又翻,直到辣椒片变得如小指头尖般大小的一个个碎片。辣椒长时间浸泡、刺激,让母亲的指头又痛又痒,那种火熛熛的感觉,好几天才会消失。可那时我们没有想到为添置一副胶手套免受苦痛直到年后,母亲生病住院,出肝癌晚期,不知底细的她,趁我取药间歇,从医院护工手中讨要一副胶手套,满心欢喜地向我展示,才切切实实感受到,那痛彻心扉悔与,那种深入骨髓的难过与伤痛

靠衣装马靠鞍,那湿润的豇豆,经水汽淋漓的辣椒片一拌,一腌犹如着装的颜色迅疾土不拉几的褐黄成黄中透红的鲜。味道更是香中有辣,辣中带香,搛几节放进嘴,轻轻一嚼,香辣味弥漫开来,了舌头,口腔,浸肺腑,满口香中又余味悠长。

如此美味豇豆节,平时哪里舍得吃?可我是那么心心念念母亲自然明白我们的心思。碰上下午农活,晚上吃面条母亲便用筷子坛里夹上一小,丢进铁锅,用猪油煎煎再掺,立一股别样的馨香,让围灶而坐的我们都情不自禁地翕动着鼻子。待面条熟透进碗上汤,三五节豇豆游鱼一般悬浮于汤面夹一根放进嘴嚼嚼,那种软中硬,硬中带的绵实、醇香别有一番味道有时,家了客人,买了新鲜猪肉,母亲也出小半碗,它炒回锅肉,炒肉丝。经过油煎肉拌的豇豆,看起来油光润泽,吃起来鲜香无比。我们虽不大块夹肉,可以左一筷右一筷放肆地搛豇豆。一顿饭吃完,回锅肉、肉丝见了底,豇豆也所剩寥寥

或许是我在十里外的坝下读书得吃上一回豇豆节;或是住校生活太清苦,需要豇豆节来抚慰。母亲待我特别大方。读初中那些年,星期天的中午,无论农活忙,她都要挤出时间,手忙脚乱地从坛里抓豇豆节,用清油匆匆一煎,装上一瓶赛进书包,然后看我着咸菜瓶满心欢喜地数十里外的学校走。

豇豆呵护着我的住校生活。许多时候,金短缺,吃不肉食、蔬菜;或忙于作业,错过了开饭时间,肉食蔬菜被同学们抢购一空,豇豆节便成了饭的佳佐料。那掺杂了太多棕色米饭,吃起来粗粝,经浸浸的豇豆节一拌,柔说,还多香气豇豆我无惧肉食、蔬菜短缺,让我沉下心来,心无旁骛学习。

独有的成色、味道,豇豆节了一家人的最爱。在家里近10个品种的咸菜中,独有得最快,母亲也因此每年都要栽种豇豆,然后采摘挑选、晾晒、揉捏抢收拌辣椒腌制,年复一年中,直至生命定格于27年那个夏天。

母亲去世后,因忙于丧事,咸菜坛无人打理,仅仅十天过去,无论是大家最钟爱的豇豆节豆豉还是普通的萝卜条泡菜,都统统变了味,最后不得不全部扔掉物皆有灵母亲的咸菜已随着她生命消失而消逝”。

年后,当我辗转来到县城工作,发现了好几处售卖咸菜的小摊小摊咸菜品类齐全盛在透明玻璃坛起来让人赏心悦目。我挑选一小摊有红辣椒片的豇豆节,成色不错,起来香,上半斤回家炒回锅肉终因豇豆节不够绵软失望。于是,再买,再失望。

是旧城小南街一处售卖咸菜的小摊,一长溜玻璃,整齐划一地摆放在那里,一位老太太躺在竹椅上,慈眉善目。见坛里盛的豇豆节红辣椒片点缀其间颜色鲜亮着润湿,母亲腌制的何其相似。我买下半袋用来炒肉丝,种香,那种硬的绵实,还真有母亲豇豆节的韵味次下来,终究觉得那不是母亲腌制的豇豆味道。

或许,那种失去的味道,就像去的母亲,再也找不回来了。



















































































































寻找《西厢记》

林佐成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每每吟咏起这些唯美的句子,寻找《西厢记》的时光便浮现于眼前。

是上世纪90年代初,地区教育学院参加中文离职进修,第一次接触到《西厢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那唯美的文字,读得心醉。我反复吟咏着节选的“长亭送别”一稔熟得几乎能字不漏地背诵。后,我钻进那个藏于校园一若教室的图书满心期盼着,可翻遍层层叠叠堆的新旧图书,也未发现《西厢记》的影子

进修结束依旧回到偏僻的乡下教书。喜欢阅读的我,教学之余,便浸泡在那一订阅的文学杂志里,倒也怡然自得。然而,每每合上杂志西厢记”三个字,便幽灵似的在脑盘旋。“碧云天,黄花地……”那唯美的文字又不管不顾抛着媚眼,向走来找到《西厢记》我想。偏远的乡场,有什么书店?即使有个摆沾满油渍皱皱巴巴人书子,也早已风光再,妇般躲藏巷一角。

末,应约,骑着自行车去了20里外的县城。激扬文字后,几个钻进了小酒馆。觥筹交错中“碧云天,黄花地……”又一次撞击心扉,我找借口,逃也似的离小酒馆钻进了县城唯一的华书店。

琳琅满目的图书,人眼花缭乱然而,恁是眼睛遍旮旮旯见梦想的那本书我怅然若失地走出书店,骑着自行车悻悻然地往回走,迎面而来的风里,似乎得到有人在吟咏碧云天,黄花地……

杂志上的剿匪小说,想起初二那年第一次购买的小说《这里是恐怕的森林》然后想起十里外上那条老街的小书店的。或许……我来不及想,着自行车就出了

似乎变落寞了。泛着白光的青石板,的木,黝黑的瓦,连同偶尔从青石板上晃过的女孩让我恍然觉得走进了戴望“雨巷”,那么悠长,那么寂寥。只是那天没有雨,但小书店木门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戳得我周身比淋了雨还难受。呆呆地立在那里。路过的老告诉我,小书店已搬到街门市上,我了车就

书店依旧小巧,门市却是全新的,那本就不多的旧图书,摆放崭新的玻璃柜里,越发显沧桑。沿着凹字型的柜台,一路浏览过去,只发现泛黄的《红旗谱》《红日》等书籍有《西厢记》?已经发福的售货,晃动着那张胖的摇着头。显然,她已记不起十多年前她手上买过那个青涩售货员见我还在东西望,便热情地推荐《红旗谱》等书,说只收半价。我收回目光,捏了捏口袋,是接过了颜色已经暗淡的《红旗谱》《红日》书籍。

那是半年后周六下午些时候,孩子们都离校回家了,校园里空空荡,我见底楼同事的家门前围了一大,便兴冲冲赶过去凑热闹。原来,同事老婆准备小卖部,一股脑儿将家里的杂物连同过去购买的闲书,唰唰唰地往扔。人缝,我发现了那本掩藏在乱书堆里的《西厢记》,它是那么得似乎不巴掌大;它又是那么大,大得满我的心。我来不及多想,便拨开人群了进去,弯腰一抓起。我摩挲着些老旧的红色封面,细细抹平皱的边角,然后翻起来。这本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于1983年再版的16开《西厢记》采用繁体字,传统竖版排列。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版本,却看起来那么顺眼因为它是我梦寐以求的《西厢记》。迫不及待地翻到第本第折,心里默默起来,“碧云天,黄花地…… 

或许同事先前爱好文学,那堆被他抛弃的书里,除了《西厢记》,竟然还有《聊斋志牡丹亭》等其它文学作品。我紧紧攥住《西厢记》连同其它几本文学书,生怕同事不让带走,谁知,他度一挥手,“拿去吧。”我遇赦般拿起书就走。

陋室,翻着梦寐以求的西厢记》。那章章唯美的文字,如一股股清流滋润着田,荡涤心扉我兀自沉醉

以后的岁月,随着物质文化越来越丰富,书籍品类越发繁多,上不时出现的图书展销网上购书想购买一本自己喜欢的图书,变得容易与方便我从网上购买了一本简体《西厢记》。新到的《西厢记》,无论版式设计还是字体大小,都似乎更适合阅读然而,我只随手翻了翻,便将它束之高阁还是喜欢那本老旧的《西厢记》

些年,房子越住越敞亮,书柜越来精致,柜里的书籍淘汰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老旧的《西厢记》一直陈列中间那格的正中央空闲时光,便出来,然后吟咏着“碧云天,黄花地……”寻找《西厢记》的日子,便浮现于眼前那些期盼,那些失落那些开心……弥漫开来,让人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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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思 小编
2025-05-19 14: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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