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乖孙

      我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子。他姓冯，名胤然，今年十周岁。读小学四年级，品学兼优，德智体全面发展。

胤然从小酷爱读书，家里的两个小书柜塞满了各种书籍。实在装不下了，就在客厅的沙发靠背上加装了两层书架，也装得满满的。因其嗜书如命，家里人都戏称他为“书虫”。

“书虫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手捧一摞书坐上马桶，一边解便，一边看书。大人不喊，他就坐在马桶上不起身；有时喊了也没用，只好把书给他抢了，他才心有不甘地结束解便。有时候漱口叫他拿个什物，他嘴里应承着，眼睛却死盯着书。把叫他干么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每到周末，我们一家人便会开车去成都周边郊游，他坐在车里也不会闲着，常常是一本书看拢目的地。任窗外风景如画，他也不会抬头观望。一次回大竹老家，朋友请我们一家子吃饭，等上菜的这段时间他也不放过，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就在吧台旁的小桌上做起作业来。朋友们都夸他学习的自觉性强，是块读书的料。

孩子早慧。三岁时，我陪他打羽毛球，打一拍，教一句《三字经》，他居然能把所教的内容全部背下来。那时，孙子读幼儿园小班，并不识字。一天，他拿着儿童读物《三字经》，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读起来，竟然与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不知情的人还以他认识字，其实他一个字认不得。他七岁那年，在我生日的当天，一大早起床，他让我闭上眼睛，不许看，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等到他让我睁开眼睛看时，见他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用铅笔写了一首五言诗，诗中拼音夹杂着汉字，汉字穿插着拼音。他说这就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并要亲自念给我听：“背手江边走，柳青浮水苔。青江映柳绿，先飘一叶来”。不管诗写得怎样，这种创意的生日礼物还是很意义的。

今年初，我们一家人到广元剑门关春游，得知景区有一项优惠活动：谁能现场一字不拉地背诵完李白的《蜀道难》，就可以免费旅游剑门关景区。头天晚上，我就对孙子说：你今天晚上开始学习《蜀道难》，明天就去背诵，如果成功了，爷爷奖励你100元；如果不成功，也是一次很好的尝试。开始他很犹豫，说难度太大，既没学过，时间又太短。后来，在大家的鼓励下，孙子表示愿意试试看。并申明：背不过别怨他。晚饭后，孙子便开始边读边背《蜀道难》，默读一句，背一句，记一句，如此循环往复。从晚上八点到十点，整整忙乎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便驱车前往剑门关。早春时节，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沿途野花依稀，草色遥见。燕穿烟柳，童逐纸鸢。欣赏着一路美景，很快便到了景区。售票大厅侧边，横放着一张条桌，桌上放着一块竖牌：免票背诗处。主考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孙子上前说明来意，姑娘一脸疑惑，我也捏着一把汗。“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 ，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 ，不与秦塞通人烟……”，孙子语出不凡，舌灿莲花，一口气背完了《蜀道难》全文。考官露出了赞许的眼神，给孙子发了一张免费的门票。受孙子的启发，我面对剑门雄关，环视远山近景，呤成五律一首《过剑门关》：雄关横古隘，名将戍边城。鸟道嵌绝壁，廊柏接乱云。悬崖生紫蔓，古木立珍禽。临壑一声起，群山久荡音。

孙子的生活习惯也很不错，从不乱吃零食，尤其是路边小摊的食物，自己不主动要，别人给也不吃。从不向长辈索要零花钱，买玩具也不是想要就要，每年有三次机会可以买玩具：生日、六一儿童节和春节。每周星期六可以看二十分钟电视，平日里都不看电视。手机更是不能玩的。

如今的学生作业多。学校有课堂作业，回家有家庭作业，这样那样的补习班也有作业。回到家中，书包一放，便是伏案做作业。久而久之，孩子稚嫩的手上，结起了老茧！

手上长茧，肯定不舒服。闲暇时孙子便用指甲去抠，越抠茧越厚，于是乎，就用牙齿去咬，谁知越咬茧越大。终于有一天，孙子右手的中指感染发炎了，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中指竟然肿得象根葫萝卜！

7月26日上午，我陪着孙子到四川人民省医急诊科做手术。手术前，我一直想法减轻孙子的心理压力，给他讲关云长刮骨疗伤、江姐被指钉竹签的故事，勉励他坚强地面对手术。手术开始前，我请求医生：是否可以留在手术室陪伴孙子？医生说你留在这里干啥，手术室不让家属陪伴。我只好耐心等候，在大厅外来回踱步，那滋味真不好受！

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时，我冲上前去抱着被疼痛折磨得泪流满面的孙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手术医生告诉我：孩子虽然哭了，但是很坚强、很乖，十指连心，哭是正常的。回到家中，他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径直走进书房，做起暑假作业来。手术后的中指不能动弹，他就用拇指和无名指握笔，艰难地写作业。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我认为那是他人生最美的答卷！

医嘱：手术后要天天引流、换药，以免感染。第二天我领着孙子到省医院门诊换药室换药。挂号、排队，轮到孙子换药时，已经十点多了。我给医生建议说：“孩子负痛，我留下来协助你们行吗”？几位女医生合计一下说：“好吧，你把孩子扶住，别让他乱动”。

换药的第一步，是折除手术时的包扎带。此时，包扎带、血液和指头早已凝成一体，剪刀一碰，孩子就撕心裂肺地哭。听到哭声，从里屋走出一位老医生，看样子是这个科室的负责人。她看了看伤口，转身对年轻医生们说：得先用药水将包扎带泡软了才能拆除。拆掉后，继续用消毒药液浸泡半小时再换药。年轻的医生们遵照老医生的指示，一丝不苟地为孙子换药。其间，在医生为孩子清创、引流和打纱布条时，孙子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泪水和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我抱着他明显地感觉到他因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抽搐。经过一多小时的煎熬，终于结束了这次痛苦的换药时段。

从医院出来，我立即打车送孙子去数学补习班上课，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吃午饭的时间了。孙子饿着肚子、忍着疼痛，去上完三个小时的补习课才吃上午饭。

有付出才会有回报。这些年，胤然每次考试各科成绩都是A，是班上的英语科代表。围棋等级为业余四段，正准备考五段。去年，在成都市华西少儿围棋大奖赛上获得亚军。还获得了一些小学生参加的运动会奖牌……

古人云：无药能延卿相寿，有钱难买子孙贤。孙子的乖巧懂事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全家人日积月累、言传身教的结果 。回顾这些年带孙的经历，我觉得带孙就像农民种地一样：播下希望的种子，你要给它施肥除草，防虫治病，它才会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带孙虽云苦，当解其中乐。愿天下带孙者所付出的辛劳，都能化着丰收的喜悦。

2023年7月31日于成都

作者简介

华正武，男，现年七十岁，汉族，大专文化，中共党员，大竹县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兴趣爱好广泛：喜欢文学、诗词歌赋；热爱根雕艺术，曾在根雕国展、省展获大奖；爱好书法艺术和象棋，业余生活充实。其文学作品多次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