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兄弟几时到呢？他们几时到呢？”

2023年8月31日（农历七月十六）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可是，对于渠县望溪镇龙门峡团坝山干河沟梨子园的陈光志一家人来说，这个日子不寻常。如果今后陈家修家谱，一定会浓墨重彩记录一笔。因为，盼望了多年的公路就要变成水泥路了！恰恰，今天又是陈光志妻子58岁生日，虽然是散生，好多年没有相聚的亲戚朋友一定要来庆贺庆祝。一是他的妻子为人贤淑，平时乐施好善，二是想来见证铺筑水泥路的盛况。陈光志的儿子、儿媳、孙女和女儿昨天就匆匆赶回了老家，正在酣睡。陈光志怀着激动的心情，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向山下眺望着。

凌晨五点，天幕拉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河水村与大竹和广安接壤，处于三县交界的边缘地带。梨子园对面的寨梁子峰峦叠嶂，薄雾迷蒙，犹如仙境一般。龙门峡是一个降暑的好地方，只要一进入峡谷，清澈的溪水在欢快流淌，沿途的石头上青苔茵茵……给人一种宁静舒适清凉的感觉。陈光志无心欣赏大自然的馈赠，他心焦火燎地翘首盼望着施工队伍进场。他认真看了看天气预报，未来十五天都是高温晴天，是修路的绝好机会。如果错过这段好时节，就是秋雨绵绵，山区铺水泥路，又得打问号。

想到不通公路，陈光志满眼都是泪，村民出行难啊。老屋是50年前修建，从陈光志记事起，到望溪街道赶场，要凌晨4、5点起床动身，打着火把（后来有手电、矿灯），挑着洋芋、中药材、竹扫把等山村土特产去街上变卖换取盐米姜醋，爬坡上坎，往返一趟就是10多个小时。有次，女儿陈雪梅上初中放假回家放羊，被牛角蜂蜇了6针，陈光志和妻子到望溪赶场去了，毒液传遍陈雪梅全身快倒下时，她才意识到给爸爸打电话。陈光志得到消息赶忙租个摩托车颠簸到山上，摩托车都开了两个半小时。如果又驮到山下，肯定有生命危险。陈光志上气不接下气，用偏方给雪梅消毒后，才请乡卫生院医生坐2个多小时摩托车到山上打针、拿药，雪梅才脱离了生命危险……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在陈光志的脑海。

陈光志见施工队伍还没有到，有些失落地折回屋里，打开冰箱拿出鸡、鸭、猪肉，待化冰了后备午餐。当他关上冰箱门的刹那，泪水再一次流出来：前年从30里以外的大竹县清水镇买了台冰箱，请了6名精壮劳动力翻山越岭、穿越丛林，跋涉羊肠小道10多里才连抬带捧运到山上家中！

正在陈光志忐忑不安的时候，位于龙门峡罗家河上面的施工队伍驻地板房内灯火通明，施工员林辉正组织现场人员，耐心讲解施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安全隐患和应对措施，虽然是老生常谈，施工人员还是洗耳恭听，每个人都入脑入心。山区修路，千万不能有丝毫马虎！板房外，驾驶员一丝不苟对车辆进行日常检查，杜绝意外发生。6点整，开始搅拌混凝土。

2021年，为助力渠县乡村振兴战略高效实施，切实解决群众出行最后一公里，有效提高群众幸福感和满意度，渠县县委书记王飞虎、县委副书记县长王飞亲自挂帅，渠县交通运输局会同县乡村振兴局、农业农村局及37个乡镇（街道办）党委、政府，对全县农村公路（桥梁）建设需求全面摸排后，制定了《渠县农村公路畅通工程三年攻坚方案》，渠县农村公路畅通工程三年攻坚项目采用“EPC”模式引进大型国企、央企实施。第一批次项目实施单位是北京市市政一建设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渠县人习惯简称为“北京市政”；第二批次项目实施单位是中铁二十二局集团有限公司，渠县人习惯简称为“中铁二十二局”。两个项目业主单位都是渠县交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他们都是通过注入实体资产资源、经营权，做实做强做大平台公司，利用平台公司发行企业债、包装项目贷等模式融资，破解资金难题。根据渠县县委、渠县人民政府“三年攻坚、两年实施”的工作要求，计划在2021—2023年间，新（改）建村级公路3118公里，按照“轻重缓急”的原则，分两批次组织实施。第一批次于2021年9月23日完成EPC招标，第二批次于2022年9月26日完成EPC招标。河水村第一批次15.968公里，第二批次9.184公里。陈光志家的入户路属于第一批次，里程1.2公里。

陈光志的女儿学名陈雪梅，对外人她说叫“陈仲娅”，遭计划生育罚款生的。她性格开朗，爱耍抖音。她常说：“爱耍抖音的人不会得抑郁症。”单从被牛角蜂蜇后没有留后遗症就可见一斑，大概是大山赋予了她乐观和坚强。一直爱睡懒觉的她6点就起床了，洗漱后帮爸爸妈妈操持起了家务。前天，北京市政项目部赵盛煜带领班组人员现场踏勘决定复工后，陈雪梅闻讯很激动，又是发抖音，又是发朋友圈，还把这个喜讯发到家族群里。留守在家的三亲六戚都纷纷以电话、微信的形式表示要来祝贺，都想来山上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她跑到哥哥嫂嫂房间，见他们正在给侄女穿衣服，商量着问：“哥哥，我去烧2个腊猪脚杆要得不？”哥哥憨厚地说：“今年的腊猪脚杆本来就是为修路留起的哒！我一会儿来帮忙哈！”妹妹转身时，哥哥叮嘱，先把开水烧起，工人师傅要喝！

陈光志家里三间土墙青瓦房，4只蜂桶挂靠在墙壁上，辛勤的蜜蜂已经在飞来飞去。哥哥说：“幺妹，把开水冷起，待会给工人师傅兑蜂蜜水喝！”陈光志在灶屋接应：“工人师傅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哈！”陈幺妹接话：“每天把他们生活安排好！”陈光志突然又想起什么，大声对儿子说：“强儿，你昨天说魏书记和赵老板要来，他们确定没有哦！”“说好了，说好了！”儿子应承道。陈光志还是不放心：“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嘛，他们是我们的恩人啦！”“不急不急，他们计划约8点钟出发。”陈光志还是不放心，边干活边说：“落实好，落实好！”

林辉清楚陈光志入户路铺筑的艰巨性。前天，赵盛煜到现场踏勘后，立即向项目部汇报，项目部负责人王礼宝、罗敏非常支持，毫不犹豫同意租“爬山虎”运输车开建。施工队伍把搅拌场称为后台，道路实施现场称为前台。搅拌场把料搅拌后装料上车，前台工人6名乘坐越野车分送到第二倒运点小地名叫干河沟的地方，路程25分钟，紧接着前台人员徒步到施工现场。10分钟后，施工人员到了陈光志老屋前的梨子园路基上。虽然名叫梨子园，只有计划经济时期幸存下来的陈光志家6棵百年梨树，他们屹立在山岭，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汪，汪，汪汪汪……”

“客人来了！”“黑儿，黑儿，快走开，是贵客哟！”

陈光志家的狗叫起来，陈光志心底一激动。他知道，盼星星盼月亮，工人师傅终于上山，他吆喝着家狗“黑儿”，热情地接待着工人师傅，连忙递上香烟，工人师傅是外地人，接过香烟点燃，狠狠抽了2口，便有序地忙碌起来，他们首先是关盒子板……

驾驶员把混凝土拉到干河沟，施工队伍早就挖好一个坑凼，驾驶员把混凝土倒进去，已停靠在旁边的挖机再次搅拌均匀，由“爬山虎”运输车开始转运。第二次转运的量不足一方，所以第一天施工完成只能是40米，每日纯人工机械投入约为1.8万元，第一辆“爬山虎”到陈光志地坝前，也就是卸料点，已是早上8点，火红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好在山区空气清凉，陈光志带着妻子、儿子、儿媳、女儿一起出来迎接。他们神态肃穆庄重，仪式感满满。工人师傅开始扒料、打震动棒，混凝土脱落。为保证质量，现场进行第三次拌和……“呜——呜——呜——”震动棒的声音在山谷久久回荡，对于陈光志及家人来说，绝对是美好的乐章。“黑儿”摇头摆尾，懂事地在百年梨树下踱来踱去，硬是没有到刚打出来的水泥路上去踩一个狗脚印儿。

建设工地热火朝天，魏民8点出门在马路边等赵盛煜。魏民从2003年3月到渠县交通局工作，至今刚刚工作满20年。20年，弹指一挥间，耳闻目睹了农村公路从无到有到“户户通”的过程，渠县农村公路特别是村道建设在2005年是国家补助性质，后来是“一事一议”，农民出资，政府补贴，补助资金先后经历了5万元/公里、10万元/公里、25万元/公里、45万元/公里的过程。在2018年前，修建村社道路需要农民出钱。2018年后，农村公路建设项目全部实行招投标，“入户路”农民只需自行修建4米宽以上的路基就行了，硬化全部由政府负责。渠县交通实现“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客运”后，2022年，成功创建四川省“四好农村路”示范县、2023年成功创建四川省“金通工程”样板县。魏民当10年办公室主任，任10年党委委员，直到2023年4月因年龄问题“下课”。本来应该离岗待退过点清闲日子，由于局党委信任，又当起了中层干部——机关纪委书记。对于河水村的公路建设，他是特别有感情的。所以，8月29日赵盛煜给他报告河水村公路建设项目将复工，他立马给局党委书记、局长蒲志华同志汇报，一定要到山上去看看。蒲志华同志特别强调：“要督促施工队伍加快进度，把质量搞好，把好事办好、实事办实！”当然，他们不知道陈光志妻子的生日。

“小赵，辛苦你们啦！”魏书记和赵盛煜会合后，亲切地说道。

“欢迎书记到工地监督质量！”赵盛煜才过30岁，四川省广元人，已来渠县工作一年半，他接着说“书记哦，我已从事公路建设现场管理6、7年了，真没想到河水村修路这样艰难，你好像到山上去了3次吧！”赵盛煜的话，勾起魏民的回忆。

河水村农村公路建设项目原定2021年进场施工。哪知2021年的“8.8”洪灾，罗家河的漫水堤完全冲毁，提到那次洪灾，魏民心有余悸。渠县农村公路等级低，山洪暴发后，许多村道上的桥梁和村道被冲毁，损失惨重。从罗家河到干河沟的干（支）路有5公里建设计划，也是干河沟村民唯一一条从山区通向外界的路，山洪把路基冲得沟壑纵横、举步维艰。魏民第一次带队检查灾情后，心情特别沉重，看到山民渴望的眼神，爱莫能助。只有等罗家河漫水堤应急抢险完工后，公路才能开工建设。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把陈光志的路要修好？”魏民问赵盛煜。赵盛煜边开车边说：“确实不清楚。”魏民娓娓道来：陈光志的父亲从1952年当村支部书记，直到1982年退下来，后来，陈光志也像父亲一样秉公正直地担任村社干部22年。陈光志的儿子走出山区后也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2003年，陈光志退下来后，并没有走出大山，而是带头发展养殖业养牛、养羊。他家从最初的两三头，到现在的10余头牛、10余只羊。带领留守深山的村民5户养牛达到60头，养羊达到1000余只。我们都知道“望溪羊肉”很出名，而干河沟的牛、羊恰恰没有卖到本地，而是销售到了大竹县和广安市，因为翻过了大山，就是坦途。“魏书记”，赵盛煜好奇地问：“我看网上都叫你‘抖音书记’，好亲切哟，你粉丝怎么对你那样好？”“说到耍抖音，我也是第二次到河水村，特别是到陈光志家后开始的。没想到成了‘网红’。”魏民哈哈地笑了起来，特别有磁性，特别有感染力。有什么比网友的信任幸福呢！魏民第二次上山是落实局党委书记、局长蒲志华同志的要求。户户通公路，肯定不能忘记陈光志家三代共产党员的家，哪怕山区条件再恶劣。这是蒲志华同志牵挂的事。魏民跋山涉水、爬坡上坎也可以说连滚带爬到陈光志家后，经历让他感慨万千。因为他在2013年就在四川日报发表了《公路村村通，山区应先通》。没想到10年后，这个地方还没有通水泥路。于是，他发了第一条抖音，反映山区群众出行难。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吸引了一大批粉丝。魏民的视频抖音多数是农村公路建设动态，并且对每个网友的诉求都一一回应，受到天南地北的渠县人关注。

“君问归期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唐朝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表达了诗人羁旅巴山的孤寂之感和思乡之情。巴山夜雨对于交通人来说，平添许多烦恼和愁绪。

“魏书记，我们知道山区修路艰难，没有想到修河水村的路这么难。”赵盛煜边驾驶着越野车，边向魏民倾诉道：“从罗家河到干河沟主干道3.5公里，我们修了半年多时间。”魏民当然清楚。罗家河上的漫水堤被冲毁后，县上立马纳入抢险工程。虽说是抢险工程，基本程序还是要的，设计单位把漫水堤改为大涵洞。抢险工程在主汛期不能动工，修好涵洞一年时间就过去了。施工队伍找料场、拌料，正准备施工，却遇春雨泛滥，成天雨、雨、雨。如果不连续晴一周，根本不敢进场施工。因此，查阅天气预报成了魏民、赵盛煜的家常便饭。铺筑混凝土前，施工队伍都会平整路基。往往是路基平整了，又发生山洪把路基冲毁，冲毁了又待天晴再平整。周而复始，断断续续，十天半月又过了……

一个多小时后，赵盛煜和魏民要到罗家河了，西渝高铁工地正在紧张施工。魏民感慨：“西渝高铁过渠县，虽然没有设高铁站，但是不遗憾。5年内，成南达万高铁渠县站和镇广高速建成投入使用，干线公路提档升级，实现‘户户路’水泥路，渠县交通运输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大多关心的是他家门口那最后‘一公里’。所以，我们是压力山大！”

车过罗家河，车子进入河水村九倒拐。车到干河沟，赵盛煜停好车，察看了第二个拌料点，他指着正在忙碌的像拖拉机的车辆说：“那就是履带式爬山虎。”魏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四轮货车正在向干河沟的拌料坑凼里倒混凝土，挖机师傅正在开着挖机用机械臂搅拌。赵盛煜向林辉了解了工作情况后，便和魏民徒步前往梨子园。呈3个“之”字的入户路已经平整并铺上石子。在一个拐弯处，赵盛煜说：“陈光志一家人为修路也不容易哦！”魏民说：2021年，达州市拉开交通建设三年大会战帷幕，由村民当向导，我们交通运输局的技术员爬坡上坎到梨子园时，陈光志家的入户路基在悬崖峭壁上，陡、险，属羊肠小道，施工难度特别大。技术员建议不纳入设计规划。哪知，陈光志盼望心切，亲自找到县交通运输局局长蒲志华同志。蒲局长问明情况后，要求他家入户路硬化务必达到路基的基本标准。陈光志承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路基整出来。说干就干，他拿出半辈子的积蓄，于2021年7月请来挖机挖掘，历时6个月，将垂直落差近200米、蜿蜒曲折1.2公里的路基，从干河沟老河口翻越断崖挖到家门口，罗家河到干河沟主干道狭窄，大型挖机进不了场，岩层十分坚硬，小挖机又挖不动，只能用150的挖机勉强施工，以愚公移山之志铺垫了幸福路基。期间，挖机破锤几次折断。“8.8”洪灾是龙门峡300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刚开挖的路基被山洪冲毁。山洪暴发，干河沟的洪水比往年净涨了数米。山势陡峭，洪水倾泻直下，路基冲毁，辛辛苦苦铺筑的泥石被冲刷干净，只剩下山石断崖。那时，陈光志家为修路基开支的4万多元成了泡影、打了水漂。为了走上水泥路，抓住难得的机遇，陈光志发动儿子、女儿筹资，开展新一轮破碎、铺筑，由于不专业，目测路线、坡度误差较大，挖出的路基太陡峭。赵盛煜动情地说：“我们施工队伍现场踏勘后，混凝土拉不上去，又花费12000元请挖机改变弯道、降纵坡，基本符合标准。”

不知不觉，赵盛煜和魏民来到了梨子园，施工班组正在烈日下铺筑混凝土，工人们挥汗如雨，已铺筑好的水泥路从两棵粗大的梨树中间延伸开来，树荫投在路面上，特别耐看。三五个老人站在公路旁边高谈阔论，看他们眉飞色舞，赞叹不已。

“稀客哟，稀客哟！”

陈光志快步从地坝里小跑出来，边说边伸出粗大的手掌。赵盛煜和魏民不约而同伸出手来，三双手紧紧握住，魏民连连说：“祝贺，祝贺！”陈光志松开手，喜上眉梢：“感谢！感谢！”到了院坝，有八九个打扮朴素的中老年人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和剥着花生。一个小茶几上放着一大两小共三个梨子，想必是从梨树才摘下的。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陈光志拉着赵盛煜和魏民走拢地坝，大声武气地说：“各位亲朋好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交通局的魏书记，公路能够通到我们山上，全靠他们功劳。”魏民脸微微发热，连忙道：“这是国家惠民政策好，县委、县政府领导有方，是我们蒲局长心系山区百姓的结果。”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要特别感谢赵老板和他们的施工队伍！”

院坝里响起群众热烈的掌声，人不多，但震撼人心，久违了。魏民和赵盛煜被村民们的热情氛围感动，心底热乎乎的。

“那不是赵老板吗？”人群中一个老者疾步走过来，拉住赵盛煜的手。赵盛煜顿了顿，招呼道：“颜老头！”颜老头叫颜家明，马上61岁了，是陈光志的老表。颜家明心直口快：“我家24米，颜家科家204米，颜家国家44米入户路在5月份就修好了，3户人的入户路连在了一起，现在出门不穿筒筒鞋儿，还可以晒粮食，安逸哟！”颜家明住在6社，半山腰，离陈光志家里程2公里。但是，由于爬坡上坎、小路荆棘丛生，考虑到安全问题，有几年两老表都没有聚过了，想起的时候两老表打个电话就完事。颜家明对于“村村通”和“户户通”他有个朴素的认识：“现在好多人到了山外，好点的进了城，差点儿的也到了镇。原来，我们山里人在外头死了，想回来都回来不成。抬起费力啊。并且，那个毛狗路儿（土话，指狐狸才能通过的地方），是棺材过的地方吗？所以，只能葬在外面。打工当然不容易，挣两个钱还要买墓地。现在路儿通了好了，死了车子直接拉上山，挖个坑坑埋葬也方便，既节约钱，又是你们官方说的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谢谢你们哟！”

“干杯！”“干杯！”“干杯！”

中午，陈光志堂屋摆了3大桌席，亲朋好友欢聚在一起。盛情难却，魏民和赵盛煜的施工队伍欣然入座。喝酒的山民们杯中斟满了高粱酒，魏民、赵盛煜和工人们端起装满蜂糖水的纸杯，共同庆贺陈光志家的入户路开工硬化。止不住的笑容荡漾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我们山上通了水泥路后，马上扩大养羊、养牛规模。我相信，5年内就会把搞路基花的钱挣回来！”陈光志信心十足！

临别，陈光志和亲人把魏民和赵盛煜送到梨树下，陈光志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下次来哟，下次来哟！”魏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泪水湿润了眼眶。向陈光志挥挥手，没有出声，心底动情地说：“陈兄，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到你这里了。因为，全县山区还有部分村民家没有通水泥路，我和施工队伍要去下一个山山岭岭了！”

作者简介：任小春，渠县交通运输局机关纪委书记、工会主席，中国报告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达州市文学艺术院首届特邀作家、渠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出版《生命通道》《渠县的桥》《信·访》《我和他们的故事》等6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