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文达艺

转身即天涯

2022-08-12 10:34:23
达州晚报

□李秋虹


夏夜,在啾啾虫鸣中出门,仰望星空,潸然泪下。听说,亲人离去会变成星星继续护佑活着的家人。如果是,我坚信外婆对我们的爱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一直在夜空闪耀……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夜晚,母亲在家人微信群里发了一个痛哭的表情,说“孩子们,外婆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脑一片空白,那些字如针尖般扎进我心里,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我清醒地知道已是耄耋之年的外婆终会有离开我们的那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来了,我却如此难以释怀,泪眼朦胧中,往事一幕幕再现,外婆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那些时光如同漏下的阳光温暖着我的童年治愈我的一生。小时候,在我们孙辈间都有被外公外婆带大的经历。父母做生意无暇照顾加之体弱瘦小,父母就将我托付给外公外婆照顾,他们带我到两岁身体长得结实后才由父母照顾。我们都生活在小镇上,童年时,我们老表间总是喜欢往外公外婆家跑。很多时候,外公外婆打趣讲起年幼时的我,差点儿养不活,是他们的照顾才捡回了我这条命。其实幼年初期的记忆零散得难以捉摸,但每当外公外婆讲起,我都特别感动给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他们,依然觉得那温润的时光可触摸出幸福的味道。

外婆从小受过良好教育,所以她对后辈要求严格,不仅仅体现在家风上,更体现在我们个人素质的培养上。儿时的我总觉得外婆就是“规矩”特别多的老人,她总在我们想要看《黑猫警长》的年代让我们和她一起看新闻,让我们“食不言,寝不语”,让我们走路要干净利落,不要鞋子磨蹭着地板发出拖沓声……那时候很是反感,讨厌外婆这些说教,总觉得她老人家是见我们不惯,总会挑剔我们身上的毛病。直到后来,我慢慢地觉得外婆曾说过的话是多么受用的真理。

外婆年老了,家人们会在微信群里分享外婆的动态,我们也会尽量抽时间去陪伴在她身边。我知道,陪伴老年人就是在做减法,次数可以多但日子只会越来越少。记得最后一次见外婆是五一放假期间,那时外婆除了瘦削的脸,深陷眼眶的眼睛依旧有神,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好。她对我说了好多话,叫我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直到后来我要离开,我告诉外婆后面会再来看她,遗憾的是终究没有送到外婆最后一程。当外婆叶落归根回到老家的最后时刻,我内心满是愧疚。母亲披麻戴孝哭肿着双眼,一把抱住了我痛苦地说,从此她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她依然是个孩子。和外婆一直相敬如宾的外公,他老是躲在角落里悄悄抹泪,抑或在灵堂前自言自语。那一刻,我突然悟出了母亲从前说过的话“孝顺的儿女敌不过忤逆的夫妻”。外婆停留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夜晚总会有我从未见过的色彩斑斓的蝴蝶,时而停在白色帘子上,时而停在我们孝服上,给了我几分慰藉。只是那几天,外公变得沉默寡言了,亦更加消瘦了,他空洞的双眼陌生且遥远,他内心的伤痛与孤单,我们无法体会!

外婆回归大地的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细雨,滴落在我们这些亲人的身上和低垂的脸颊上,我感觉到雨水由脸颊滑落嘴角,一股咸涩的味道。我听见队伍中低声啜泣的声音,我不敢抬头看此时夜空中的烟花,烟花如此刺眼,因为我知道每一朵绽放的烟花都会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远。外婆走了,带着我们无尽的思念走了。我想,有些人或许就在一个转身的距离等着再次相见,而有些转身即是天涯,从此遥远。我曾经一直以为来日方长,可现在我觉得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用陪伴去充盈着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是来日方长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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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姝利 小编
2022-08-12 10: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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