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猴儿岩

老树圪塔

猴儿岩，我们又来了。猴儿岩在川东大竹县城东乡的南山上。山呈孤嶺、断崖、一面坡，传说有过一尊石猴儿，白天打闷坐，夜里能飞天，其名声传了几百年，同时也是旱魔肆虐、官绅匪盗猖獗使百姓极端贫穷的地方。解放后，经党和人民政府发动农民清匪反霸搞土改才分得田土翻了身仍干旱连年，为抗旱保苗又组织农业合作社到人民公社，大建水库才解决了吃饭问题。 而今改革开放，为致富的猴儿岩培育了多个景点开办农家乐，引来无数游客观光并享受美食。我去两次收获颇多。这次是女儿一说，猴儿岩新开了药饍鸡，去的人很多，以我爱吃，便答应去尝尝。

新年初五， 天晴没雾， 空气干冷干冷的。我坐车上紧了紧领扣，想起上两次的奇遇。

那是端午后的一星期未，迎着初升太阳的万道霞光，我们乘两部长安牌馒头车，一路欢歌前行。儿子和女婿分骑摩托车开路，经双碑村直下分水桥，转入猴儿村的碎石路。猴儿村确是南高北低。村道是六十年代修建水库时开的机耕道，经补修后又压出坑洼了，车子摇摇簸簸抖得凶。 啊，向上望层层稻田如碧玉，仿佛绿毯铺山间。沟边砖窑散热气，稻香农汗随风来。 一路上，牛车拉青砖，拖拉机运石条，老人少年揹砖瓦，鼓劲为家建新房。一问是儿子打工寄了钱，叫父母赶修新房要在春节回乡结婚办喜酒，阖家好团聚。两车绕过山腰小梁开进的农家乐。啊，又是一坡绿色，其稻田间展露一小岛，建有中心草亭。 亭周伺立棕榈树，株株窈窕似美女，高撑叶伞舞轻风；亭下聚宾客，有的搓麻将，有的赏景吟诗歌，悠悠凉风摇青棕，片片稻田泛绿波。碧妆虬松竖马尾，黛抹华蓥显巍峨。我听了不错。这草亭造型哪来的？ 据说老板学得烹调去成都打工；去参观过草堂，回家来才仿造茅屋景秀的。我正观光，忽然风云突变，急风带雨帘，看长沟似大江，烟雨如江南， 倒乐得我不知猴儿岩。一阵雷雨之后便说开饭，席上既有传统酥肉蒸炸八大碗，又有点菜青椒泡姜炒猪肝以及鲜菇鸡肉汤，色鲜味香嫩又脆，叫人吃了回味无穷。因雨来误了外出，陪夫人打打麻将也很好。

二次是秋分之后，天晴地朗，说是和几友包车去吃鲜鱼，为儿子过生日都高兴极了。猴儿村的金谷已归仓，梯田变干田，种的小麦出针芽，植的油菜似小花。蔬菜成片长势旺，红红绿绿像翡翠。村道拓宽已硬化，售菜车儿赶市场，车来人往路不断。哟，旧房变新楼，旧貌换新颜。 车子几弯几拐来到一水边，司机说：“鱼荘到了，下车！”我下车一看，啊，水库，大田，一座瓷面新楼房，独立库水边。大田美如镜，几只麻鸭在竹影下寻食，只带微波闪动。 忽有车来狗吠才吓得嘎嘎的奔去，划开几道水波。而西边水库大得不见对岸，映着青天白云，水深如龙潭。水库是灾年后，经公社规划组织全大队劳动力，用肩挑背扛修建的。从此保证了几坡的抗旱保苗获丰收。今年风调雨顺，库水充盈.，轻风拂来，小舟荡漾。一群小鱼欢乐轻舞似穿云游天来水边，时儿蹦出小圈圈。忽有大鱼蹦跃掀波浪，吓得小鱼倒转忙躲闪，山梁树影齐幌动，粼粼阳光闪银波。啊，更有那电杆和变压器，宛若钢筋铁骨的老人，和老村支书一样坚守库边几十年，一为全村人照明又为几队保灌溉，多次抗旱建奇功。听说分田包干后，谁包水库要缴费，一时没人接手，便由老书记承担下来。他为防小偷盗铁管割电线才搬到库边搭棚看水养鱼。这老板是老支书的儿子读了职中电工班， 本想去南方建设得高薪， 父亲却要他看水库，说：“这水是全村的命脉，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强迫儿子接手，靠售鱼还不够交费，只能进城务工当墩子切菜， 他想学大厨，却被老板解顾。他回家很憋屈，承包水田也只够吃饭，有空打打小麻将混日子。一天，有位姑娘请他去安电灯接保险丝，看他勤快有文化便找他谈恶爱.，听说城里办厨艺班，三个毕业当厨师就劝他约哥们去学厨艺，她可以代他看水库。他去学习的成绩优异被聘进鱼头火锅店烧鱼，干两年后他约几哥们回家创业，他们婚后组织修路并养鱼试办农家乐，则一炮打红。今天，夫妻俩正忙杀鸡宰鱼，听狗吠才出门笑着迎客。我看他如而立之年，年轻体壮，身穿花围腰，忙而不乱。家有两部摩托靠墙脚，是接送儿女读书又顺便采购物品的脚力。周六客多，他一早捞了两大桶鲜鱼在铁桶内扳搭着，现货现称，价有公示。 由女儿去订了酸菜鱼、麻辣鱼，各称七八斤，然后陪娘亲玩牌打麻将去了。

我站一会儿.，看离岩边近，便去岩头探看，由儿子女婿陪同到岩头，又见两条小水沟“滴滴溚溚”流向K字凹槽下。猴儿岩原本一高山，却被天公劈成两半，裂谷成深沟， 对崖如刀切。连走两段是崖看巨石交错，没见猴儿的踪迹，我过两水沟， 听清水滴滴溚溚流下K形凹口下。啊，水库之水来至横道两沟，是翻身农民用智慧战天斗地才改变了干旱.、贫穷而走向致富的道路。

汽车嘀嘀响.，游客又来了。我们回店已开饭，楼上几厅挤满客人正举杯祝福吃得嚯嚯响。我们十多人围坐一大圆桌，也图个热闹。桌上的啤酒瓜子，腊肉香肠和豆腐干，先摆了几盘，三个小哥在吃了，等我三人到齐才上主菜：两大洋瓷盆酸菜鱼，又两大盆蔴辣鱼，交叉摆放。那热气腾腾的鱼香一下冲满小厅，扑鼻刺激，叫人直流口水。我说：先举杯祝贺文儿的生日快乐。夫人才说：“请，喜吃啥就吃啥。”小哥们盯住酸菜鱼片是眉开眼笑，动起筷子连挑带挟，满是欢乐。我先挟片酸菜鱼敬夫人，她点头微笑，便以酸菜鱼下饭，乐得喜气洋洋。 我挟一片酸菜鱼品味，鲜嫩细腻，口感清纯，与众不同。儿女们爱吃麻辣鱼，一下麻辣得张口喏喏喏，享受鱼味美爽，直到口舌麻木，满头流汗。而女婿的心情更爽，便提议以酒猜拳说，“赌赢的吃菱角腊肉，输的吃香肠，便出手吼：七巧七巧。对手文哥说，八纳财。都没猜准，双方吃了香肠又重来。 云哥参与后，三人是一拳欢乐又一拳疯狂。直到女婿脸红如关公， 儿子青脸似楊志。 我劝少喝点， 女婿却说：“尽兴晚回舟， 不开车儿没问题。”我尝了一片麻辣鱼，鲜嫩，山胡椒加红尖椒特辣，刺激味蕾很舒服，连吃几口也辣得大汗淋漓，衣衫湿.透。

饭后，我出门纳凉又转了小一圈，凉风悠悠，库水荡漾，若能泛舟更是心清如猴仙。随口赞曰：虬松岩头绿，梯田稻花香，山村烟火盛，旅游谱新章 。我想竹乡景点很多，猴儿岩也是一个避暑好地方， 待到山花烂熳时，还来享暑光。

这次却迎春来了。 沿途天宽地阔， 人勤春早， 一片白煌煌的蔬菜大棚， 拱在田间。一辆辆运菜车进城赶市场， 小轿车和越野车来往不断地挤在路上 ，有进城逛街购物的，有闽浙粤开车回家度春节的。我们走一段又让一让，我一望田里麦苗如艽莱，油菜开盆孕花蕾。猴儿村又变新样了。

作者简介：老树圪塔，本名张树林，四川渠县人，曾任教于大竹竹北中学，一生热爱文学，创作一百万字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渠江兄弟情》等；现居大竹县城。